#西方魔幻大陆背景。整体无科学概念。
#OOC,慎入。
14 -15
「我想和特洛耶特做爱。」界冢窝在小小的单人床角落里撑着头看着窗外,和特洛耶特隔了一大段距离。昨晚他的好兴致把特洛耶特吓坏了,当晚就叫了几个人来把大床搬走换了两张单人床,还特意一墙一个的放着,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要对特洛耶特做什么似的。可没了界冢这个人型火炉,特洛耶特这个爱踢被子的成人更是咳得不行。
「不行,我感冒还没好全。」趴在床上的人轻咳了两声,侧过身翻过了一页书,态度早已没了一开始的羞涩,被界冢念叨了整整两天,他的脸皮也厚起来了。
「……想做。」
「不行。」
界冢爬下床慢慢磨蹭到了特洛耶特身边坐下,温暖的手心抚摸着特洛耶特裸露在被子外的小腿,动作轻柔得似乎带着些讨好意味,「特洛耶特……我想做…」他顿了一顿又加了一句,「我保证不变回去,我会一直保持人型的,我保证。」
「我都说了不行,不做就是不做,什么型都不做。」特洛耶特皱起眉一脚踢开了让自己的腿痒得不行的罪魁祸首,然后把腿缩回了被子里,又往旁边挪了挪避开界冢,视线依旧黏在书上。这本书是哈库莱特昨天去黑市上采购时顺便带回来的,这年头书籍什么的已经成为了奢侈品,好不容易得到本书特洛耶特可是兴奋得不行,脑袋里只有书里的冒险故事,那头欲求不满的龙该怎么办已经不在他的考虑范围里了,他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地把这书看完。
界冢抿起了嘴,收回手盯着读书读得津津有味的人不做声了,一开始先撩拨他的是特洛耶特,撩得他喜欢上做爱这个好活动了以后却天天找借口把他晾在一边,这怎么想都是特洛耶特的错。
就在特洛耶特都快忘记床边还坐着个人时界冢终于开口了,「特洛耶特,我是不是对你太过宽容了?所以才让你敢一而再再而三地对我说不。」
特洛耶特心一紧,突然从背后冒出的寒意让他的身体无意识地颤抖了一下,他放下书瞪着眼睛似乎还在消化这突然冷下去的话语,就算是初遇界冢时界冢也没有用过这种语气和他说话,「…界冢?」
那男人坐在床边注视着他,虽然和平时一样面无表情,可他身上的气息变了,那眼眸冷冰冰的,一点感情都没有,无情得让特洛耶特莫名有些害怕,明明只要伸出手便能够到界冢,特洛耶特却不敢伸手了。
界冢看着满脸慌张无措开始咳嗽起来的特洛耶特,沉默良久叹了口气转头重新看向月亮,心里的怒气也消散地一干二净。他是对特洛耶特太好了,太过宽容反而惯坏这个人类了,本来想稍微教训一下他让他知道自己身为龙的所有物的本分,但果然还是舍不得,等特洛耶特感冒痊愈以后再教育也不晚,反正他们俩有近乎无尽的时间,他总能把心爱的宝物教育成最满意的样子。他转回头看着特洛耶特的眼睛又无声地叹了口气,说是要教育教育,可他就是忍不住地想惯着这个人类,对着这个人他就是生不起气来,情感这东西果真让人捉摸不透。
「特洛耶特,闭上眼睛。」
特洛耶特傻傻地诶了一声,还没反应过来呢身体就突然被粗大的尾巴卷住包了起来,然后被连人带被子的扔出了窗外,没等他尖叫出声,他就稳稳地落在了龙头上,然后顺着长长的脖子一路滚到龙背上。看着黑龙飞上天空底下的城堡慢慢变小,他慌张地从被子里挣扎出来,用力地拍打了几下龙坚硬的皮肤,「界冢!你要干什么!?这么晚了我们要去哪儿!?」
黑龙扇动着翅膀,没有理会背上那比挠痒痒还要轻的拍打,自顾自地往前飞。
界冢不痛不痒,自己的手倒是拍得通红正火辣辣地发着热,特洛耶特见这龙铁了心似的不搭理自己,也索性不去理睬它了,他披着被子坐了起来小心翼翼地往底下看去,大地漆黑一片什么都没有,他只能看到头顶上巨大的月亮和在月光下忽隐忽现到处乱窜的魔物影子。
昨天被界冢那么一吓他病得更严重了,深夜便发起了高烧哼唧着喉咙痛难受得快死了,吓得界冢衣衫不整地跑去把那年事已高的老医师拎了过来,折腾了一晚上到今天中午他的高烧终于退了,虽然可能还有点低烧但比昨晚那浑身无力恶心想吐的不适感要好多了。
龙飞得不快不慢,凉凉的夜风吹着倒是很舒服,特洛耶特裹着被子趴了下来,这夜风舒服得他脑袋晕晕乎乎只想睡觉,他扒着龙那黑漆漆都反射不了光的鳞片把玩,拿出腰间随身带着的小匕首在上面划了起来,他准备在这些鳞片上刻个特洛耶特到此一游什么的,反正界冢说鳞片的组成和人类的指甲差不多,并没有什么痛觉神经存在,硬得像块石头,就算刻几个字界冢也不会发现,就算不小心被发现了界冢也舍不得怪他。
不知道飞了多久,就在特洛耶特拽着龙鳞快要睡着的时候,他们到目的地了,黑龙停在了一个山洞旁,然后微微直起了身子张开了翅膀,特洛耶特看它这动作便知是到了,于是拎着被子跳到龙的翅膀上从翼膜上滑下去稳稳地落了地。他抬头看着身边的龙渐渐缩小,心里暗叹真是黑得都看不到龙在哪儿,要不是那双红瞳实在太显眼,这龙简直和黑暗融为一体了。「界冢,带我来这儿做什么?」
「以前旅行的时候发现了这里,这儿离城堡不算太远,就想带你过来看,等你身体好了,我就带去你去雪之国看巨人。」界冢给特洛耶特拉了拉披在身上的被子,摸了摸他的额头确认没在发烧以后便安了心,牵着他的手往山洞里走。
「山洞里有什么?」特洛耶特好奇地跟着界冢上了条小木船。
「你下午看书的时候不是说羡慕书里的主人公吗?」界冢并没有正面回答,只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他也没去拿那像是装饰品般的木浆,小船却自己动了开始缓缓往洞窟里面前进。越往里进光线越弱,月光已经照不进来了,特洛耶特什么都看不见,身边是一片黑暗,只有手心里的温度告诉他他身边还有一个人,他嗯了一声便不吭声了,脑袋里开始回想下午自己说了些什么。
小船进入到深处时狭窄的水道豁然开朗,山洞里很是宽敞,水流那细微的哗哗声响也让人轻松不少,等特洛耶特能看见头顶上模模糊糊的光源时,界冢突然握紧了他的手,转头对他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示意他不要出声。特洛耶特疑惑得厉害但又不能开口便沉默地四处瞧着试图借着那些光源看清山洞里的环境,可直到小船出了山洞头顶上又是那巨大的月亮,特洛耶特依然不知道界冢到底想让他看什么。
「很漂亮吧?」界冢轻声问道,扶着特洛耶特下了船。「你说羡慕那主人公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喜欢这儿。」
「……」特洛耶特微微皱起了眉,这十几分钟过得他一头雾水,界冢的提问更是让他不知所云,「什么东西很漂亮?」
「…诶……」他的反问倒是让界冢愣住了,界冢嘴唇一张一合似乎诧异于特洛耶特的反应,「你…没看到吗?…萤火虫…」
「萤火虫!?」特洛耶特眉头皱得更紧了,他突然意识到那大片细小的光源可能就是界冢想让他看的萤火虫,「抱歉…我没看仔细…」他看着界冢脸上的神情仿佛是怕他失望般连忙去拉界冢的手,「抱歉界冢,我们重新进去一次好吗?这次我会看仔细的。」
界冢感觉牵着自己手的那份温度异常冰凉,那满山洞的萤火虫就像是东方大陆的漫天星空,就像是耀眼的银河,那么多的光辉完全不需要仔细看,特洛耶特是怎么了。
「特洛耶特…」界冢担忧地注视着那双青色的眼睛,「你…看得见我吗?」
两人的话语都让对方觉得匪夷所思,特洛耶特笑了一声抬手摸了摸界冢的脸觉得他有些莫名其妙,「怎么了?我只不过是没看见萤火虫而已,你这么一个大活人站在眼前我当然看的到。」
界冢沉默了一会儿拉下了自己脸上贴着的手,视线则越过特洛耶特看向了他身后,然后又转头看了看四周,「还有一会儿天就亮了,然后我就带你回去找艾瑟依拉姆。」
「你到底怎么了?找艾瑟依拉姆小姐做什么?」特洛耶特语气有些烦躁了,界冢的态度让他心焦。
界冢依旧沉默着,他拉过特洛耶特把他护在自己身后,「特洛耶特,你看不见我们身边的魔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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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得见你!」特洛耶特咳嗽了两声,有些急躁地挥开界冢的手,界冢把他当成盲人似的态度简直让他莫名其妙,「我也看得到艾瑟依拉姆小姐!这个是床,这个是壁炉,这是你的手指…这是五你别摆了我都说了我看得到!」
界冢叹了口气直起了身子看向站在一边的精灵,「你检查一下吧。」
「我不觉得会长有什么问题,他都说了他看得见我们,他的视力很正常。」艾瑟依拉姆的手轻轻地贴上特洛耶特的额头,淡绿色的光芒从她手心冒出,「的确没有任何问题,除了低烧之外会长很健康。」
界冢皱起了眉,他的直觉告诉他特洛耶特的情况很不好,可什么都检查不出来更是让他心慌。他蹲下身重新伸出手对着坐在床边的男人,「特洛耶特,这是几?」
「你、界冢!别闹了你到底怎么了?」特洛耶特翻了个白眼一把捏住界冢的手,「对,我刚刚是没看见萤火虫也没看见那么多魔物,那只是因为天色太暗所以我看不见,我又没瞎!」他站起身直接开门离去似乎不想再待在医务室了,「我先回房了。」
「界冢先生,到底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会认为会长的视力有问题?」看着特洛耶特离去,艾瑟依拉姆也有些疑惑了,大半夜的被吵醒匆匆赶到荒郊野岭当个无偿车夫把两人送回城堡,忙活到天亮还要呆在这儿看根本不存在的病,她和特洛耶特一样一头雾水。
「他看不见山洞里的萤火虫,也看不到身边的魔兽。」
「界冢先生。」精灵叹了口气,「人类的视力没有龙那般好,你不能按照你的标准去要求会长,人类看不清黑夜里的东西是很正常的。」
界冢抿了抿唇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他叹了口气,「算了…大概是我多心了。谢谢你。」
「你竟然也会说谢谢,太阳要从西边出来了吗。」精灵笑着,「天都亮了,你也回去吧。会长的视力没问题但感冒的确很严重,他的精神似乎不错但身子虚弱得有些奇怪,你也不必事事听他的话,他不让你用魔法给他治感冒你就真的不用。」
「我知道,等会儿回房我就治好他。」界冢点了点头挥手离去,走到门口他停下脚步又转回头来,他还记着他和特洛耶特约定好的事,“早上好”和“晚安”是属于特洛耶特的,但他要对每一个帮助了他的人说谢谢,「艾瑟依拉姆…谢谢你。」
艾瑟依拉姆看着男人离去,不自禁地轻笑了一声,初见时仿佛像是生活在云端之上的龙,如今也越来越像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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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屋里剧烈的咳嗽声,界冢心里默默叹了口气,看特洛耶特这难受的,早听自己的话就不用受苦了。他打开房门进屋却被眼前的景象吓住了,特洛耶特扶着墙跪在地上脸色苍白,额头上都是大颗大颗的汗珠,他咳嗽着样子像是快呼吸不了般痛苦。
「特洛耶特?」界冢连忙跑到他身边跪下给他抚着背顺气。
「界…冢…」特洛耶特双唇一点血色都没有,他大口喘着气捂着嘴拼命咳嗽着。
「没事的,我在这儿,我会治好你的。」界冢轻声安抚,发着光的卢恩精灵汇聚在特洛耶特身上,转瞬便消失不见了,可特洛耶特仍旧直冒冷汗,身子一歪倒在了界冢怀里,整个人都开始发抖。
「怎么回事?…为什么?特洛耶特?还是难受?」界冢慌了,这不应该啊,龙的治愈魔法照理说不仅外伤,就算是病入膏肓的绝症患者也能救回来,可为什么特洛耶特还没好起来?
「界冢…」特洛耶特拽着他的衣服,声音听起来虚弱得可怜,「疼…好疼…」
「疼?哪里疼?和我说,我立马治好你。」界冢着急地问,无数卢恩精灵聚集在他的指尖,就等着特洛耶特指出病灶然后给他施放魔法。
特洛耶特喘着粗气动了动嘴唇,出口的却不是话语而是一大口血。
「特洛…」界冢看着自己衣服上的血呆愣住了,他缓缓张开嘴急促地呼吸着,他的瞳孔剧烈颤抖身体也缓缓开始发抖。害怕,害怕,他好害怕,龙是无所畏惧的,他还以为他这一生都不会有害怕恐惧这种感情,可只是见到特洛耶特的血他便害怕得浑身冰凉不可抑制地发抖,脱离掌控的未知让他的心脏都快停止跳动了。
「特洛耶特!!到底哪里疼!?是不是哪里受伤了!?是不是刚刚那些魔兽伤到你了!?」他抓着特洛耶特的肩膀几乎快大叫起来。可怀里的人强撑着动了动嘴便失去了意识。
「不…怎么回事…为什么…为什么特洛耶特…睁开眼睛,快点睁开眼睛…」界冢的手都开始颤抖起来,他已经施放了数次治愈魔法了,就算哪里受伤了哪里生病了也早该好了,可为什么,为什么特洛耶特不醒过来。掌控万物命运的龙第一次体会到了脱离掌控的无力感,他既害怕又不知所措。
「不是哪里疼,而是全身上下每滴血每片骨头哪里不疼。你没有治好会长的病,会长自然不会睁开眼睛。」不属于特洛耶特的声音出现了。界冢转头向后看去,门口正站着那个独角兽男孩。
「什么意思!?什么叫我没有治好他的病!?他到底怎么了!?」
男孩朝他们走了过来,低下头看着特洛耶特,眼里竟是忧伤,「你干了不该干的事…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会变成这样…所以我想把你赶出去,想让你离会长远远的…」
「什么意思…你是说…特洛耶特这样…是我的错?」
「当然是你的错。你让会长喝下了你的血是不是?」
界冢呼吸一滞。
「新月夜,喝下龙血的生物会得到永生。这个几乎是被默认了的传闻你是从哪儿知道的?」
「从哪儿…这不是常识吗?」
「对,常识,龙一出生就知道这个规则,我们这些森林种在懂事后也会被长辈告知这个传闻,一本正经到好像它是真的一样。」
界冢捏紧了颤抖着的拳,「它…它不是真的吗…」
「是真的,无关时间,喝下龙血的生物会得到永生这是事实。但爱上人类的龙会受到创世神的惩罚,这个常识也是事实。」独角兽看着界冢,金色的眼瞳里满是怜悯,「你的血并不是能让会长获得永生的东西,你的血…不…你的爱…是毒药,是会夺取人类脆弱性命的诅咒,会长必死无疑。三天前是新月,会长应该在昨天或是更早就失去味觉了,缓冲期已经过了,发烧之外的各种反应都会一下子在他身上体现,他现在大概也没有触觉或是嗅觉了。你猜得没错,他的视觉也在受到影响,接下来的几天里,他会逐渐听不见看不见,直至失去一切感触在钻心的疼痛中走向死亡。简直像是为了折磨而创造出来的死法…」
界冢低下头看着怀里人的脸,味觉…对…特洛耶特似乎说过那难闻到极点的感冒药一点苦味都没有…特洛耶特还以为那是医师终于听了自己的抱怨改良了配方…
「你说喝下龙血的生物会得到永生是真的,既然如此,就没有什么办法救他吗?」界冢咬着唇,每一个字都在颤抖。
「有…」男孩爱恋地亲吻了一下特洛耶特的额头,抬起手咬破了自己的皮肤,让自己的血流入特洛耶特的嘴里,「白龙…」
「白…龙…?」界冢愣住了。
「对,白龙。虽然传言中独角兽的血能治愈一切,但事实并不是这样,独角兽的血的确有治愈能力,但真正能够做到拯救一切的是白龙的血,被龙爱上后喝下任何龙血的都必死无疑,但只有白龙不受这个诅咒的束缚。」
「可是白龙…」
「嗯…我刚出生的时候见到过绿龙,爷爷说他年轻的时候还见过金龙和红龙的影子,现在我也遇到你这头黑龙了,可从没有一个森林种说他们见到过白龙,整个东方大陆都没有白龙的影子…白龙到底存不存在都是个迷…就算它们真的存在,它们在哪里也是个迷,所以我才说会长必死无疑…」独角兽蹭着特洛耶特的脸轻声哭泣着,「我的血能让会长在这几天里不那么痛苦,但几天之后,他还是会死去,独角兽的血甚至推迟不了他的死亡。我明明提醒过他…提醒过他…和你在一起他会死的…我明明都那么说了,可会长…」
「我会救他的。」界冢突然间打断了男孩的话,「白龙…只要找到白龙拿到它的血液就行了对吧?特洛耶特不会死的,他说过他会和我一起活下去的,我不会让他死的。」他望向天边升起的太阳跳出了城堡。
「你要去哪儿找白龙!?你只有两天时间,来不及的!」男孩冲到阳台上望着拍打着翅膀的巨龙。
黑龙转头看向扒着石柱的男孩,(照顾好特洛耶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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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洛耶特昏睡了一天后醒了过来,他醒的时候界冢还没有回城堡。他在精灵和独角兽的陪伴下被委婉地告知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变化和接下来的命运。
「是么…我要死了…」特洛耶特平静地靠在床上,一点都没有对突如其来的消息感到震惊也没有一点对死亡的恐惧,平静得古怪,「怪不得…我还奇怪为什么吃什么都没有味道…原来是没了味觉。」他抬手碰了碰自己的被子,「我现在碰到什么也都没有感触,这是说明我也没有触觉了吗?」
「会长…」艾瑟依拉姆低下头。‘感情’是一个人活着的证明,而这份证明也被创世神残忍地剥夺了,她现在已经不知道这是残忍还是仁慈了,看到像个木偶一样平静地接受了自己命运的特洛耶特她心疼极了,可她更不愿看到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也要活在恐惧里的特洛耶特。
「为什么这么平静?是那个男人…是那头该死的龙把你害成这样的!如果他不那么自私不那么傲慢认为自己能改变自然规律而不付出一点代价,会长就不会…」男孩抓着特洛耶特的手哭得满脸泪水,他第一次如此喜欢一个人类,他不想就这么失去特洛耶特,如果可以他甚至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换取这个人类的命,可他的性命对特洛耶特来说没有丝毫用处,这个认知更让他绝望。
「我不怪界冢。」特洛耶特望向窗外逐渐靠近的黑点,一丝笑容浮现在他苍白的脸上,「一点都不怪他。他是龙啊,没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我不会死的,我相信他能找到白龙的。」
独角兽松开了特洛耶特的手走向阳台,抬头望向了在城堡上降落扒着墙壁的黑龙,只有它一个回来了,「不…它没有找到…」
他的话音刚落,几乎震耳欲聋的嘶鸣从头顶上方传来,那刺耳的吼叫声似乎引得城堡都在震颤,城堡里不知情仍在工作的猎师们一个个倒下陷入了昏迷,精灵和独角兽都忍不住弯下腰捂住了耳朵,特洛耶特却似乎完全不受影响,他靠在床上眼神渐渐暗淡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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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洞里只有瀑布的哗哗声响,趴在圆石上陪着身边的人小睡的龙尾巴甩动了一下睁开了眼,它半睁着眼睛盯着湖面,耳里回响的全是那凄凉的哀鸣,那叫声虽然悲切,可它青色的眼眸里毫无波动,样子似乎只像是在发呆。
「斯雷因…?怎么了?」靠着它爪子睡觉的人打了个哈欠醒了过来。
(……)白龙回过神,凑过去舔了舔那人类,把他又往怀里搂了搂,(没事,只是听到了些无关紧要的事。继续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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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龙不顾自己的吼叫会给这片区域的人带来什么,仍旧在断断续续地发出让大地震颤的叫声,它不是想发泄自己心中的感情,而是在通过吼叫和其他同族交流。乍一听可能就是刺耳的叫声,但龙族之间是能通过吼声交流的,吼声中一些高频率的声音只有龙族能听到,但一般的龙不会这样做,这无疑是让世间知道了龙这种生物的存在,可它现在已经顾不上其他了,它花了一天时间已经飞遍了这一整片大陆,可哪里都没有白龙的影子。它在找白龙,它在询问有没有任何同族知道白龙的下落,它放下了全部的骄傲乞求白龙听到后能给它一丝回应。
陆陆续续的它等到了一些回复,然而希望每次迎来的都是失望,答案是没有,没有,没有,甚至有一头龙给出了这世上是没有白龙的回复。
它懂了,它已经懂了,什么叫做身为脆弱生命的无力感,什么叫做被人放弃的绝望感,那种如滔天巨浪般的绝望和痛苦它已经明白了,加之在它身上的诅咒解除了,可它没有时间和特洛耶特分享这个喜事,它探头进入屋内,不顾独角兽的阻拦叼起特洛耶特把他放到自己背上然后背着特洛耶特重新飞上天空,明明不知道目的地在何方却一昧地往前飞。
特洛耶特趴在龙背上,心慢慢沉了下去,就算知道界冢救不了自己他也没有一丝责怪怨恨界冢的心思。他应该恨这头龙的,若不是它独断的行为,自己根本不会这样痛苦这样迅速地迎接死亡,可他对界冢却怨恨不起来,因为这头龙看起来比特洛耶特自己都要伤心都要绝望。
他尝试开口和黑龙搭话,可不管他说什么那龙也只是一昧往前飞不理睬他。
他用力拍了拍龙背,他觉得不久前他也同样地拍着龙背,那个时候他的掌心火辣辣地发麻,如今却一点感觉都没有,只不过是短短一天却天差地别。他伸着手四处摸索着试图去找那几片被他刻了字的龙鳞,可不管怎么摸都是一片虚无。「够了…界冢…已经够了…放我下去…我累了…想休息。」
黑龙嘶鸣了一声,缓缓在绿洲降落,它停下了,特洛耶特明白这头黑龙也知道自己拯救不了他的事实了。
特洛耶特踉跄着跳了下来,在树旁坐下喘着气。远离了独角兽,那仿佛在啃食他骨头的疼痛感又冒了上来,他脸色苍白冷汗直冒。
(特洛耶特,我们休息一会儿就重新出发,我会带你找到白龙的。)
「不用了…」特洛耶特挤出了个笑容,「已经没有找寻白龙的必要了…你不是也知道了吗…」他抬头努力看向蹲在自己身边的黑龙,可那里只有一个黑乎乎的庞大影子。
「我已经…看不太清你的样子了…界冢…」特洛耶特的那双眼睛,界冢最喜欢的那双青绿色的眼睛黯淡了下去,他已经失去他的视力了,「我…是要死了吗…」
(你不会死的!特洛耶特,我不会让你死的!)
听着那几乎是带着哭腔的声音,特洛耶特闭上眼了然般地笑了,「是么…」
(特洛耶特…特洛耶特…睁开眼睛…别离开我…我还没带你去雪之国…还没有带你去看小人国…真正的大海…你也还没见过…就连你的故乡…都还没回去…)龙伤心地哭着,(别离开我…别抛下我…别留我独自一个…特洛耶特…求你了…别丢下我…)
感受到落在身上的大滴水珠,特洛耶特像往常那样扬起了笑脸,「下雨了吗…今天…也是个…好天气呢…」他朝界冢的方向抬起了手,「抱歉…最后我还在朝你发脾气…抱歉…我没看见那些萤火虫…」他说着哽咽起来,视力已经丧失了,听觉似乎也在渐渐消退,他听不清界冢在说什么了,界冢的声音好轻,不管他怎么努力也听不清楚。「界冢…还记得那个约定吗…我说要去东方大陆….去找到…你的颜色的花…给它取最好听的名字…」
不想死,他还不想死,他不想就这么死去,他还有好多好多的事没做,还有好多好多的话没说,还有好多好多的感情没有传达给界冢,他还不想死,就算睁开眼面对的依旧是那片充斥着魔物的地狱,他也想继续活下去,他不想在这黑暗一片寂静无声的世界里一个人孤零零地死去。界冢还在他身边吗,他不知道,毕竟他的触觉早就消失了,「界冢…这是我最后的请求…飞过大海…回到你的故乡去吧…」
(特洛耶特…回不去了…)黑龙的眼里不停滑下大颗的眼泪,它垂着头如同被抛弃的孩子一般可怜地哭泣着,可身边的人类静静地躺在那里,已经没有呼吸了,(我已经…再也…飞不起来了啊…)
和人相恋的龙会收到惩罚,可龙这种生物可以说是被创造神宠爱着的吧,在不停逝去的时间里维持着不变的姿态,美丽,强大,仿佛万物都无法伤害它们,该如何给这样一种永恒的存在惩罚呢?啊,有了,从它手里夺走它最爱的宝物就行了,让龙的那份爱是最珍贵的奇迹的同时也是最剧烈的毒,从它拥有不惜改变自然轮回也要与一个人永远在一起的私欲开始,就会像诅咒一样消耗着人类本来就短暂的生命,多么讽刺,就算是龙也没有办法从死神手里抢回自己的宝物。如今这头与人类相恋的龙已经得到它的惩罚了,它永远失去了它心爱的宝物,它的宝物带走了它的翅膀,它再也飞不起来了。
不会飞的龙只能匍匐在地,匍匐在地的龙还能算是龙吗?
END
#呀把两章并在一起一口气完结了黑龙篇,说好了15章完结就15章完结,终于。白龙斯雷因没有选择回应界冢龙去救特洛耶特一命,我觉得这是一个很正常的选择,它是龙嘛,无亲无故地干嘛要把自己的血交出去救个陌生人。黑龙篇以这样一个结局结束了,一龙一人的冒险故事还未开始就突然间落下了帷幕,BE来得太突然了一点缓冲都不给orz【一点都不突然好吗my love会长已经病了好几章了只不过我一直写是感冒 本来我一直想写人类奈因和龙奈因的擦边球,现在是彻底泡汤了,特洛耶特死了,人类CP干脆的结束;如果知道白龙真的存在却对特洛耶特见死不救,界冢龙肯定会恨透了白龙斯雷因的,龙CP泡汤,两对CP彻底死于我手。我保证白龙篇一定是HE的我保证!
#设置了一下TREASURE黑龙篇已经全部公开了。界冢龙和特洛耶特会长终于可以退场了,终于可以写我的小白龙啦~ 现在一看光是它是头白龙就是最大的幸运了是不是最强蚂蚁?233如果它不是头白的,伊奈帆也要和斯雷因来这一出,瞧黑的那头多惨。顺便解释一下结尾说界冢龙失去了它的翅膀的意思,它不是物理上失去了它的翅膀,只要它愿意它仍然能飞,这是属于心理阴影、枷锁或是自己给自己的诅咒一类的飞不起来。总之,这篇文是这样一个小众的背景设定,又碰上了我一直因为赶进度而莫名其妙地删剧情,感谢能看到这里的姑娘们。白龙篇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