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7
#血腥描写。OOC。请慎入。
「我接受，说到底我也只是特洛耶特家的仆人，少爷的决定我无法干涉。」伊奈帆面无表情，说话音调也很平静，平常一直明亮着的红瞳却如死水一般。
「你理解就好，下去吧，下周婚礼的详情安排你可以不用负责，我会让其他人准备，这几天你就好好休息吧，不用来服侍我，一直以来辛苦你了。」斯雷因见他不像前几天那般情绪失控，大概是已经稳定了，心里不知是松了一口气还是落寞。
伊奈帆看着脸上没有丝毫情绪的斯雷因，转身走到门边，犹豫了一下又转回头来，「斯雷因…」
「我说过你该叫我少爷。」斯雷因抬起了头。
「今天…今天晚上能陪我一下吗？我会把地下室整理干净，那是我们开始的地方…就一个晚上，最后一个晚上…当做我拥有你的最后一点时间…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
「……」斯雷因有些不忍，伊奈帆的语气是那般卑微，但他不能也不可以心软，一旦妥协他害怕他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
「好……」只是最后一个晚上，就最后一个晚上，今晚过后他便再也不会奢望更多了，一切都会步上正轨，所以，请原谅他吧，那位高高在上的神明，这是他最后一点小小的奢求了。
「谢谢……」伊奈帆微笑起来，他开门离开了书房，眼里的黑暗却又深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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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到深夜，斯雷因坐了起来披上外套悄悄溜出了房，有些无奈地看到坐在走廊里守夜的女仆正靠着柱子熟睡。要是以往他肯定会叫醒她，欣赏着她惊慌失措的样子温和地安慰，心里却在想办法教训这种玩忽职守的下人，但现在他只觉得怜惜，这大概也是伊奈帆的功劳。他脱下身上的外套给睡得死死的就差打呼噜的小女仆披上，直起身准备避开会有仆人走动的地方去地下室，没想到刚转过拐角就迎面碰上了女仆长。
「少爷，别藏啦，我都看到您了。」
斯雷因略显尴尬地走了出来，像是个犯错的孩子般低着头等待着训斥。
「都这么晚了，少爷怎么出来了。」
「安娜…我睡不着…准备起来散散步再回去睡…我记得今天不是你值班？」
女人掩着嘴轻笑了一声，解下了自己身上的披风把斯雷因包得严严实实，「的确不是，只是刚刚值班的女仆过来说闻到了奇怪的气味不放心让我去看看，大概是白天行会那些人堆在花园里的材料的味道，晚上风大把气味吹进来了，我把窗都关上了，也只有这种时候才觉得家里窗户真多。少爷您明天可要好好说说行会那些五大三粗的男人们，我都担心花园里的那些花，花匠明早过来肯定又要和我哭诉了。还有，您要散步就多穿点再出来，晚上天气凉，可别在婚礼前病倒了，这就真是大笑话了。」
「我知道了。快去睡吧，都这么晚了，家里还有其他仆人守夜的话，也让他们别硬撑，想睡的话就去睡吧。」斯雷因微笑着，似乎是习惯了女人一贯的唠叨。
「小少爷真是变了，感觉您终于愿意把我们当成您的家人了。」女仆长看着他，眼里满是温柔，「这个世上没有谁离开谁是活不下去的，您既然已经选择了与艾瑟依拉姆小姐的未来，就好好面对未来吧，我们这些人虽然微不足道，但都是您的家人，不管您怎么选择都会站在您身边的。您无助的时候受伤的时候都可以随时回来，我们都在。」
「嗯…谢谢。」
「我先回去睡了，少爷散散步也请快点回房，明天的晚餐我可是会亲自盯着您吃的，今天又被您逃掉了吧？您可别仗着那些女仆年纪轻不敢反抗您您就随便」
斯雷因轻笑起来打断了妇人的话，「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安娜，明天我会乖乖去吃晚餐的。快去睡吧，晚安。」
女人轻笑着摇了摇头，「那个会一直微笑着听我讲完话的斯雷因小少爷竟然也会嫌我啰嗦了。晚安，少爷转几圈就赶快去睡吧。」
斯雷因站在走廊目送已有些上了年纪的女人缓步离去，然后重新往地下室走去。是的，他还有未来，还有光明一片的未来，他还有这些家人，不管他做什么都会支持他的最值得信任的家人。他从诞生起就理所应当似的拥有着一切，可他忘了，伊奈帆自始至终都只有斯雷因一个。
斯雷因转头望了望走廊里没有其他人后，停在了一扇暗门前。这扇门后是个地下室，从前是个地下牢，这里是他和伊奈帆开始的地方，也将会是结束的地方。
应该说是最适合结束的地方。
斯雷因轻轻关上了地下室连接走廊的门，穿过拐角来到一扇木门前。他看着雕刻着精致花纹的木门，把手侧部刻着花式的字母，I.S。斯雷因苦涩地笑了，他轻轻地抚摸那凹凸的字母，那是伊奈帆亲手刻上去的。他虽再也没有来过这个地下室，但里面的用具搬进来之前他都大致看过，他曾看见过伊奈帆钻在后花园的小屋里一遍遍设计这间地下室的结构，从一窍不通连测算空间的单位都不知道到画出精致到无可挑剔的设计图，伊奈帆翻阅了无数的建筑书籍。他看见过不顾形象趴在花园里在木门上雕刻精致花纹的伊奈帆，只因自己随口说了句王都里的木匠设计的花纹都千篇一律，他喜欢伊奈帆设计的花纹。他看见过在匠人把一块块大理石地砖搬进来后把两人的首字母刻在每一块石砖边角上的伊奈帆。他看见过结束了一天工作还强撑着疲劳的身体一页页近乎挑剔地选择他喜欢的布料，期待着他看到会开心的伊奈帆。这间地下室的每一块石头每一块木片对斯雷因来说都太珍贵，可他现在不得不背叛这些感情。
他吸了吸鼻子打开了门。屋里一片黑暗，床上似乎坐着个人。
「伊奈帆？为什么不点蜡烛？」他侧身把屋外墙上挂着的烛台拿了进来，给屋里墙上的几个烛台点上火。当他再转身去看那人影的时候他愣住了，「公…主…？」
坐在床上的正是应该在客房睡着的瑟拉姆。斯雷因朝瑟拉姆走过去，随着光亮他渐渐看清了，瑟拉姆是被绑在了床上保持着坐姿的，绿宝石般的眼里全是泪水，「斯雷因…」
没来由的恐惧从心底缓缓升起，斯雷因感觉那份恐惧捏住了他的心脏，他身体里所有的细胞都在告诉他一个可能性。他加快了脚步。
然后，他看见了地狱。
只有几步路的距离却又如此遥远。斯雷因看着坐在床上的人砰的一声炸裂开来，血腥味如海浪一般席卷过来，他被气流震得后退了两步，同时瑟拉姆的头随着那耀眼的金发朝他飞了过来，与他的脸擦过咚一声掉在了他身后的地上。床上已是一滩血水，内脏、骨头、四肢都四分五裂地散落开来。
「啊…公、公主？…不…不要…」斯雷因颤抖着张开了嘴，泪水失去控制般源源不断从眼眶流下，身体本能地让他大口呼吸保持清醒，他僵硬的手颤抖着摸上了自己的肩膀，把挂在自己肩膀上的异物拿了下来，是一段还温热的肠道。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斯雷因尖叫着扔开了手上的东西，他的脚无力支撑他的重量，他脚一滑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他看到了那个让他滑倒的东西，是一根手指，卷曲着的皮肉有些烧焦发黑，包裹着惨白的骨头，上面还挂着枚银戒。斯雷因此刻已经感知不到任何疼痛了，小型爆炸造成的强烈热度他似乎也感觉不到了。「啊啊啊啊啊！！！！！！！」他惊恐地尖叫浑身剧烈颤抖着，呼吸已经急促到即将给心脏带来负担，但他听不见自己的尖叫，他的四肢已经没有任何知觉，恐惧已经支配了他。
他手脚并用地后退着，手按在地上都是温热的液体，血，身体的组织液，然后是柔软的残肢。他碰到了瑟拉姆光滑的脸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要！！！！！！！不要！！！！！！」他用力挥开了那有着平静面容的头颅，几乎是爬着离开了那个沦为地狱的房间，双脚已经没有力气，他踉跄地推开门跑了出去。
迎接他的是一片火海，整个特洛耶特家都在燃烧。
火红般的血液，鲜血般的火焰。
他喘着气，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体内的所有力气已经被抽干，随之而来的是沉重的绝望，这种感情如同黑暗，从四肢一点点侵袭到他的大脑夺取他身体里所有的希望。他扶着墙在柜子旁跪坐了下来不停地干呕着，他的脑袋里已经没有任何求生意识了，他在等着那噬人的火焰穿过这仅剩的大厅来到自己身边。
突然一双手按在了他的肩上，温柔的吐息打在他耳边，「我给你的新婚礼物，喜欢吗？你的妻子可真是个好女人，她还喜欢着我呢，没有拒绝我大晚上的请求竟然真的去了，她还真不怕给你丢脸。」
不是的。她只是想找个机会让我们好好谈一谈。不是这样的。心里在一遍遍的反驳，可斯雷因却没有任何反应，青色的眸子失去了光泽，他的精神几近崩溃。
「竟然弄得这么脏。没事了没事了，我在你身边，斯雷因，不怕，我在。强迫你我分开的那些人现在都死了，以后我们可以一直在一起了。」柔软的手帕在他脸上移动着，轻柔地为他擦去飞溅到脸上的血液和脏器残渣。斯雷因抬起头，他好像听到了自己僵硬的骨头发出的嘎吱声，伊奈帆那张清秀的脸此刻在他眼里却狰狞无比，曾经打破了他伪装的承诺此刻听起来却像是恶魔的低语。
「伊奈帆…是你…是你杀了公主！恶魔！！！！！你这个恶魔！！！！！」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他掐着伊奈帆的脖子一把把他按在了地上，强烈的恐惧以及无尽的恨意扭曲了他的脸。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伊奈帆看着他却大笑了起来，笑声疯狂的同时眼里却是哀伤，「从一开始我们就是错的是不是，斯雷因？你还记得你说过喜欢我吗？你还记得你说过只想与我在一起吗？你还记得你说过你会信任我吗？此刻你的脸上只有对我的恨意，此刻你竟要为了一个女人来杀我，多么讽刺。」
斯雷因掐着伊奈帆脖子的手颤抖着怎么也使不上劲。
「你不会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吧？你只是把我当成玩具不是吗？一个排解寂寞的玩具是不是？只是觉得寂寞的话，其他人也可以是不是？」伊奈帆眼里已是怒火，他突然伸手抓住了斯雷因的肩把他狠狠地按在地上，「给我点真诚吧，斯雷因·特洛耶特。我已经看腻了满嘴谎言的你了…‘我喜欢你’，哈哈，曾经相信了你的我真是可笑至极，你这种无心人明明连喜欢是什么都不明白吧？！」伊奈帆咬牙切齿地低吼，手上的力度几乎要捏碎斯雷因的肩。
「你疯了！！你这个疯子！！！恶魔！！！」斯雷因满脸泪水怒吼着挣扎，他抓着伊奈帆压着自己肩膀的两只手，指甲几乎都掐进了伊奈帆的肉里。
「我很清醒！以前选择相信你沉浸在你给的那么一点施舍里就认为这是爱情的那个我才是疯了！在我相信了你为你付出了所有后你却这么背叛我吗！斯雷因·特洛耶特！恶魔是你！从一开始就不要说什么我喜欢你就好了！一开始从来没有遇到过你就好了！！」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杀了你！！！杀了你！！！！」强烈的仇恨已经盖过了恐惧，斯雷因嘶吼着，脚一蹬狠狠地踢在了伊奈帆的右腰上，他扑向了一旁的柜子，整个抽屉被掀了出来，伊奈帆为他做的那些木雕，两人一起钻在工作间合作完成的水晶球，用他们在花园里扑了一整天才捉到的蝴蝶做成的标本，斯雷因满手是伤但还是为伊奈帆雕刻好的模型，都摔在地上连同回忆全部粉碎。斯雷因没有看那些东西一眼，他抓起了枪，晃动着的枪口对准了伊奈帆。
伊奈帆失神地看着那些残渣，啊，这些东西正如自己那残破的爱情一般可怜，伤得这般惨，却得不到那个人的一丝重视，那个人甚至吝啬着自己的目光都不愿意看上一眼。
他捡起了滚落在自己身边的木雕，小心翼翼地擦去它上面的灰尘和少许血液，这是他送给斯雷因的第一个礼物，手艺真是差极了，他注视着手里那正咧着嘴笑着的斯雷因头像木雕苦笑出声，他何曾愿意让自己深爱的人露出现在这个表情，他只是想他笑着，从一开始就只是想让斯雷因笑着而已，什么和他一直在一起，什么永远的爱，就算他再自欺欺人也明白这从一开始就是抓不到的希望，就像他深陷黑暗的那段日子，就算再怎么祈求上帝的怜悯，那个以温柔的目光注视世间的人也不会给自己一丝光明。他错了，斯雷因的存在根本不是迟来的希望，只是一根把他拖入更深更残酷却也再美好不过的黑暗里的蜘蛛丝罢了，所以他的愿望一开始就只是看到斯雷因的微笑，只要斯雷因对自己笑着，他就满足了，仅此而已。
如今这最后的坚持也粉碎了。
他捂着腰间重新撕裂的伤口撑着身子坐了起来，目光越过指着自己的漆黑枪口望向了斯雷因，滚烫的泪水从他眼里滑下，他朝自己的恋人露出了一个最温柔的微笑。我们曾经那样亲密地在一起，但如今连言语都已经无法相通，过去甜蜜的话语现在看起来是如此的苍白无力，但这份感情，惟独这份感情，深入灵魂到怎么也无法……
「我喜欢你，斯雷因。」
砰——————
「再…再睡五分钟…」
「那我也愿意试着去信任你…」
「这是什么玩意儿哈哈哈…你的字真丑，太丑了，怎么会这么丑…哈哈哈哈太好笑了…」
「…奈帆…我想你了…」
「你是我的，只是我的，我不会把你给任何人，就算是公主也一样。」
「这个已经很不错了，给它起个名，叫做斯雷因大人一号。」
「伊奈帆，我想和你在一起，永远。」
「你是说要我忍受因为一个不存在的东西而一直见不到你？」
「伊奈帆，若真的有那样的地方，我承诺我们会永生相随，我会抛下一切，只有你和我。」
「以后任何事我都不会再瞒着你了，这是我给你的承诺，绝对不会再对你隐瞒任何事…」
「我也喜欢你。」
伊奈帆的身子朝后倒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手里捏着的木雕砸在了地上裂成了两半，缓缓染上了鲜血的色彩。
斯雷因闭上眼扔开了手里的枪，无视开始不断塌陷的房屋碎片和火焰，转身缓慢地一步一步朝正门走去，他的心已经被毁得千疮百孔。他不该奢望的，他那一小点贪婪毁了一切。
这个晚上，他失去了他的整个世界，他一无所有了。
END
什么的我也很想end，但还是TBC
#上一章结尾还有斯雷因回来前伊奈帆阅读文书时的举动我就给出暗示啦~不知道姑娘们有没有想到这个发展。我不擅长写虐的东西，所以对不起姑娘们的期待，不是一个虐虐的分手戏，以一个血腥故事结束了奈因部分orz这一章是我一开始的两个脑洞里的一个，整个恶魔也是围绕这两个脑洞诞生的，终于能放出来了太开心。恶魔从一开始到这章说的都是斯雷因，装的善良乖巧其实骨子里是个会不择手段达到目的的人。从这章开始，恶魔是伊奈帆，斯雷因最爱的人同时也是毁了斯雷因最爱的一切的人。对于之后要登场的哈英俊来说，恶魔是斯雷因。这个之后的章节里会有解释，虽然写我是老早就写过了，年纪最大的伏笔
#特洛耶特宅邸除伯爵外全员便当我才刚喜欢上我设定的这个安娜女仆长和打瞌睡的小女仆的啊，结果一下子就死了什么的有点接受不了orz 从一开始构思大纲到现在，奈因部分都是循环kalafina翻唱的あんなに一緒だったのに写的，剧情也受了歌词影响，几乎是按照歌词来写伊奈帆的，这歌大概就是我想写的奈因2333感兴趣的姑娘可以b站搜搜k团这歌，很好听的，吃我安利
